出售反应旧社会的电影文学剧本《倔 命 爿 瓢》

倔 命 爿 瓢 

任肅晉

编者按：尊老爱幼这是一个古老的话题，又是一个永恒的命题。

再常见不过的一爿瓢，没人会把它当做宝贝。当一个人的命运要是与它有了瓜葛，并且在生死悠关的时候能为它的主人抵挡灾祸，它注定就不是一个普通的生活用品，而是见证和承载了人世间人性的善良和丑陋。生活的风霜雪雨练就了底层人们的顽强信心，在苦难中还能够倔犟地活下去。当您目睹这个故事之后，就会觉得它的多舛传奇以及世间的真情和磨难。

１）古时候在华夏中原大地上的一个凄凉的村落，隆冬的黑夜，寒风瑟瑟卷着白毛雪花在地上飞舞。

略过一处破栅栏的院落，透过茅草房的窗户露出一束微弱的灯光。这里正在进行着一桩肮脏的、丧尽天良的交易：

穿过窗棂一盏浑浊的油灯下，一张已写满文字的纸铺在小炕桌上，抬头上写着“卖身契”三个大字，正文是：

由于生活所迫，欠债无银尝还，现以母—肖氏出卖抵债，白银十两。人银两清，永不返悔。

       卖主：肖氏之子—巫义

  买主：南阳商客——范仁

            已亥年五月二十五日

两个一少一中的男人看眼下的这张纸。

同时，隔壁一只装着针线杂物的瓢和豆苗灯旁一个花白头发的中年妇人——肖氏坐在下做着针线活。

两只特写的拇指，伸进画面，分别在卖主与买主的字样上狠狠地按了下去，留下了两个鲜红的指印。

肖氏安详地坐在豆苗灯下做着针线活，屋内的灯苗摇弋着。

接着白花花的银子甩到了“卖身契”上。一个“嘿嘿”、一个“哈哈”、粗野而狂放的笑声随着银子“叮当”的碰撞声传入了豆油灯光外的夜空里。

２）次日清晨，还是这张卖身契飘落在一个妇人的脚下。

妇人弯下腰去捡，同时一双穿牛皮履的脚出现在“卖身契”边，妇人顺着这双脚往上看去，目光停在了一个不远处等候着的50岁上下，肩上搭着褡裢，一身商人着装的汉子脸上。

这时我们才看清楚妇人大约四十岁的光景，可脸上却留下了过早的生活磨难的痕迹，用簪子盘在头顶上的头发显的枯燥，微微有些灰白。但整个神态却显的端庄，清瘦而又温和，她便是已被儿子卖出的肖氏。

肖氏穿着补着补丁长衫的身躯向前弯曲着，双手捧着“卖身契”，用慈善的目光在商客人的脸上寻问着，渐渐地目光由寻问变为怀疑，又由怀疑变为愤怒。犀利的目光在陌生人的脸上停留了片刻移开。随着目光的游动，镜头也转移到了一个二十岁上下的青年人身上，他就是肖氏的儿子——巫义。

此时巫义洋洋得意、手里拿着“哗哗”响的银袋子，望着母亲，无赖地摇晃着头。肖氏象被自己喂大的狗返咬了一口，人格上遭受了奇耻大辱。她颤抖的双手捏碎了“卖身契”，胸脯急剧地起伏着，一步一步迈向儿子……。肖氏既将喷火的目光，碰到了已被儿子因赌博卖掉的三间祖房和五亩活命田。

低矮的茅草屋旁一道高墙围着一幢青砖瓦房，门楣上挂着一块“王宅”的牌匾。围墙内一个角落里的杂物堆里撂着一块破烂的匾额，上面有“巫宅”的字样

（闪回）：一间较豪华的房间里烟雾腾腾，几个人围在赌桌周围，一个少年模样的男孩子站在一个30来岁男子的旁边。一旁的人向男子吆喝着：“押！押！押！押！”。

挂着“巫宅”院门外，一个凶煞的汉子把肖氏推出院子，穿着较富贵的年轻肖氏摔倒在街上：“滚！滚得远远的”……。

……河边躺着一具男子的尸体，肖氏跪在旁边哭泣着，少年立在边上。

（闪回）怒火中烧，肖氏终于暴发了——

肖氏把撕的粉碎的“卖身契”攥成团，狠狠地向儿子的脸上打去，随之举起手重重地甩了儿子一个响亮的耳光！

定格。由远而近，由小而大推出片名：

倔命爿瓢 

          （职   员    表）

３）当日夜晚，肖氏家。

一块磨刀石上，一把砍刀来回地磨着，发出“嚯嚯”的恐怖声。一晃一晃的寒光映照着吴义那凶狠，发着青光的丑恶面空一明一暗。

深沉的夜晚，繁星在深邃的夜空上闪烁着，寒风摇曳着屋顶上的茅草极速地摆动着，发出“呜呜”声响。

破草房里，只见肖氏倦缩在破烂不堪的冰窖般寒冷的屋内炕角里，破烂的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，只露出眼睛，鼻子和嘴巴一绺的脸。她那焦虑而凄惨的脸上，两行辛酸的泪痕，倾诉着这不辛的遭遇。

深夜忽然听到“嚯嚯”的声音从门外传来，神态立刻警觉起来，她立刻意识到一种更加掺忍的灾难将要降临。

巫义提着砍刀朝母亲的草房里走来。肖氏急中生智，急忙把爿瓢塞进了被子，把被子佯装好。

巫义推门进屋，看看母亲已睡熟，于是咬牙切齿，举起刀向母亲床上砍去，只听“咔嚓”一声，他抽出刀在被子上抹了一下，急忙奔出，一把火引着了母亲的草房，顿时、风助火威，立刻燃起了熊熊大火。以大火为衬底推出：

演　　员　　表

4）（大火淡出）清晨（淡入）晨曦下，远处不时飘来一缕缕青烟。刚刚露头的太阳，被一片缭绕的烟雾遮住。  

草房已化成一片灰烬，留下的只有一缕缕青烟慢慢地盘旋着升向晨雾里。

一片狼藉的灰烬里还能看见没被烧尽的茅草屋的轮廓。周围站着几个乡邻，手里拿着不同的救火家什。

巫义蓬头垢面的跪在灰烬旁，锤胸顿足地嚎啕大哭道：“我的亲妈呀，你没好过一天，你没好吃一餐，你穿着破衣烂衫把儿拉扯大，我心想养你一生到百年，一日三餐肉，一日三换衣。冷了儿背你到热屋，热了儿挪你到凉房。谁曾想，可恶的大火呀送你到天堂。我可怜的妈哎，你儿在声声呼唤你呀，我苦命的、好心的妈妈呀……”。

围在巫义周围的乡亲们被巫义的一阵阵的嚎哭感动，有的抹起了眼泪，有的难过的背过了身子。

巫义用肮脏的手抹了一把泪水，脸上却留下了一道道的黑指印，然后掀起外衣，从里面的白汗褂上撕下了一条布，由前往后系在了头上，又趴在了地上嚎了起来……（淡出）

5）（淡入）一个熙熙攘攘的小镇上，人来人往。

一条不宽的巷道上，两边的滩贩们在大声地吆喝着各自的生意。

几家饭铺，人们不断地进进出出。

一个破衣褴褛的人，闪进了一家饭铺。

一只脏兮兮的海口碗，伸向了一个正在吃粥的人，那人抬起头，看了看拿碗的乞丐，不但没给一口，反而快速地端起了桌上的碗，紧扒了两筷子，一仰头把碗里的剩粥全倒进嘴里吃了。把碗往桌上一顿，站起来乜了一眼乞丐，“哼”了一声走了。

还是这只碗的特写，又伸向了一个正在给呻咛老乞丐的瓢里倒粥的人面前，那人看了看伸碗的乞丐，索性把倒剩的粥又全倒给了老乞丐。这碗又向那老人的瓢靠了过去，老人欲往碗里倒粥，只见一只手落在了这个待讨乞丐的肩上，

“哎呀！这不是巫义老弟吗，”说话的是一个壮汉。“听说你不是到南边贩女人去了吗？……今个怎么是这般光景哪？”

巫义见和他说话的是往日要好的赌友。

巫义脑海闪回的念头，出现同眼前人在赌博的情景……

“哪儿啊……”。巫义吭吭哧哧地说着话，左右看了看，似呼他也觉得这犯王法的勾档不便在人多处说，幸好这店里仅有的几个食客都被他因讨吃给赶跑了。

“其实我去是去了，第一次就让人给全砸了。”然后，他添了一下干嘴唇，使劲咽了一口唾沫，挺了挺胸：“老兄，请看在往日的情份上，就可怜可怜俺把”，说着把碗伸了过去。

那人从长衫里摸了几个小钱，正要抛向碗里，看到巫义一改刚才的那种穷酸相，露出了往日的无赖样，收住了手：

“我说巫义，还是过你的这种日子挺自在的，啊！”说罢，又把那几个铜板塞进了怀里，扬长而去了。

６）傍晚，一个破庙的门被推开，巫义拖着饥饿疲乏的身子扑了进来，慌不择食地寻觅着可食的食物，企图得到一点香客的贡品，以安慰许久没有进食的噜噜饥肠。

什么也没有寻到的巫义，舔着干裂的嘴唇，踉踉跄跄扑倒在贡台下。

巫义脏兮兮的脸，闭着眼睛，脖子缩在破衫里。

睡熟的巫义进入梦幻，……一张张油乎乎，香喷喷的烧饼从他饿花的眼前飞来，飘落下来在巫义的头顶盘旋着，晃悠着。巫义喜笑颜开张开臂膀抓着，追着，口水流出了嘴，随着烧饼飞舞着。

巫义欢快地跳跃着，远处肖氏也在为儿子高兴着，巫义好不容易抓住了一块烧饼，急不可耐地就往嘴里塞去使劲咬了一口……。

睡梦中露着笑容的巫义嘴里不住地咀嚼着什么，痛苦表情的巫义，被门的声响猛地惊醒，感到嘴里无比的苦涩接着吐出被风吹到嘴里，已经嚼碎的树叶，他预要再吐出却止住了，眼睛翻转了几下，又嚼了起来，随之脸上露出了难以琢磨的笑容，又闭上干裂的嘴唇，嚼了起来。……。

也许是枯叶的干硬，也许是饥肠噜噜，他嚼啊嚼啊……。

嚼着嚼着，渐渐地脸上露出了得意地、比哭还难看的笑。……。

一个自欺欺人的，可以讨到吃的办法在脑海里萌生……。

7）一个村庄的道路上，由远而近地走来了一个披麻戴孝，怀里挂着灵位牌，一手提着只海口碗，一手拿着根棍子， 肩上斜背着一个破搭裢的青年——这便是巫义。

此刻的巫义，一改旧貌，怀里的灵牌上写着：慈母肖氏之位。全然是一幅憨厚的孝子相。

巫义有气无力地迈着邋蹋的脚步，嘴里不住地吆喝着：

“爷爷奶奶发善心哪，可怜可怜俺老母亲，她忍饥挨饿一辈子，临到死一口好饭也没吃，俺身无分文难敬孝，讨点吃的祭祭灵。恳求善人积阴德，打发打发吧！”

可别说，恶人行了个善法子，打动了不少好心人。村民们有的给馍，有的给饼，有的看热闹，有的进屋拿东西。几个老人从不同方向走来，往巫义的搭裢里塞地瓜干，鸡蛋，饽饽。

巫义应接不暇，连连磕头鞠躬。一些乡亲，无声地往巫义的破搭裢里塞着东西，还不住地擦着眼泪。

巫义在一个个街巷和村庄用同样的方法骗得了乡亲们的恩施。

几只狗追着巫义凶狂地吠咬着，他一手拿着母亲的灵牌抵挡着，另一只手从搭裢里摸出讨来的吃的扔给了狗，狗嘴里叼着吃的，立刻摇着尾巴，在巫义周围转着圈跑开了。

巫义望着跑远的狗，低头看了看母亲的灵牌，发出了一声狂笑：“哈哈、哈哈……”

声音荡漾在旷野里……

8）阵阵呼啸的寒风吹动着荒野的树木杂